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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/ 铎声

你应该问,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做太监。

阉割只带来一个后果,那就是杜绝了 “性” 这个因素的存在,就这么简单。但是由此而来的连锁反应却可以波及到庞大无限的未来可能性上。

一个人,每一个人,他所有的社会行为的最根本的生物性根源无非就两点,一个是吃,一个是性。

举个例子,历史上那些能够与皇帝抗衡的大家族、大世家的生物性根源是什么呢?就是性,因为这种大家族的庞大的社会势力和政治势力的基础是亲缘和血缘。

魏晋门阀和唐朝的核心世家都是这种来源。这种庞大世家的势力、社会影响力、政治影响力、习俗和习惯影响力可以有多大呢?唐朝皇帝曾经想把女儿嫁人,结果那人最后选择了门阀世家联姻,拒绝了皇帝,以至于皇帝感叹,李氏皇朝百年基业还比不上一个门阀世家。

而如果没有庞大的亲缘基数,想要形成牢固的社会和政治势力几乎是不可能的。例如魏忠贤,九千岁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权侵朝野。可是,一旦倾覆,马上树倒猢狲散。这是由于魏忠贤作为一个太监,是没有牢固的血缘关系作为基础的,完全利益结为的联系,一旦利益不在,马上就会松动乃至溃散。

俗语有云 “上阵父子兵”,俗语又云 “夫妻本事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”,就是这个道理。血缘始终是古代中国最重要最牢固的社会关系。

阉割,就是为了切断一个人的血缘关系,更加准确来说,是为了切断这个人和他的子代之间的联系,因为被阉割者是不可能有子代的。

那么为什么要如此防范,以至于让他们变成太监呢?那是因为信息。

人世间所有的政治、经济的成功与失败几乎都是信息造成的。就像俗话说的 “有钱难买早知道”。如果举例的话,任何一个人如果能比他人早一分钟知道某个信息,那么他就将占了巨大的先手优势。

皇家是一个帝国的权力中枢,这个中枢是整个帝国信息最完整的地方,简而言之就是俗话说的消息灵通。由于信息的决定性作用,而太监又是整天身处在权力中枢的人,他们获得信息就会比这个帝国里的大部分人要更加容易。

想象一下,如果一个在某个嫔妃身边服侍的男性,自己家里有十个八个儿子,那么他的这些儿子会没有天然的门路吗?如果不控制,久而久之,这个男性的后代会逐渐演化成多大的势力。

再想象一下,唐朝后期,仅仅是为了抗衡地方藩镇 —— 这些藩镇也是以亲缘为基础的 —— 利用或者依赖了一下太监,导致唐末的太监拥有了多么大的权力?就这还是在这些太监都没有亲儿子的情况下造成的。

那么人为什么愿意做太监呢?要知道,那个时候想要做太监是极不容易的,那得有相当的门路。有多少人毅然决然自行阉割,意图做太监而不得。而且做太监几乎相当于废掉了自己,因为无后和绝嗣几乎相当于人生没有了意义。

选择做太监,除了从此自己可能飞黄腾达、衣食无忧之外,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,那就是荫庇。所谓 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”,又或者 “苦了我一个,幸福一大家”。太监虽然没有子嗣,但未必没有家人,而中国自古的习惯是家族里每一个人为家族的付出是天经地义的,每一个人活着至少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家族里的其他人。所以嫂子要抚养幼弟,大哥要负起父亲的责任,为官的要照顾亲缘父老,有钱的要接济家族里的孤儿寡母。著名的 “范家义庄” 就是范仲淹建立的家族内部的福利机构。正因为这种自然而然的连带关系,选择太监也倾向于选择那些没有社会关系的孤身。

这些才是太监之所以存在的深层次的原因。至于说为了避免秽乱后宫,自然也对,但是这原因则太表面了些。

还有一点,那就是太监这种现象虽然不是中国古代独有,但也不是世界普遍性的。总体来看,越是权力集中的帝国,越容易出现太监这种现象。日本曾经大规模学习唐朝文化,甚至奈良就照着长安城的样子建造,但他们就是没有学习太监制度,其中原因在于没有那么大的需要。

来源:知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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